平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抗拒与惊恐的神色,清秀的五官几乎扭曲,呜咽了一声,抓着盖在下半身的被子往后边退边躲。
“不治疗,不治疗!我错了,不治,我不想治——”
傅声拼命摇头,撑着身子退缩到床边一角,他动作太激烈,一个不留神,一手支了个空,眼看着就要摔下床去。
裴野眼疾手快,坐到床边一把将瑟瑟发抖的人捞起来搂到怀里。
“乖,别怕,”裴野紧紧搂着怀中抖得牙齿咯咯作响的傅声,“不治,咱不治啊,放心,我不让他们治,不怕啊……”
青年蜷缩着,像一头受惊的小鹿,浑身战栗地埋在青年颈窝嘶嘶地倒吸着气,有一瞬间裴野以为是傅声瘦得肩胛的骨头硌得裴野胸膛生疼,很快他发觉,是自己的心早就疼得碎成了渣滓。
裴野安抚地一下下摸着傅声的头发,又顺着长发抚过傅声单薄的后背:“好了小声,看看我,我是谁?”
许是七天来头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地同自己讲话,许是这声音熟悉到让他下意识想要去相信,怀里打颤个不停的人在裴野的柔声安慰下,一点点抬起头。
视线对上的一刻,裴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。
“怎么回事,”裴野脸上的肌肉抽动,抽出手,宽大的手掌包住傅声半边侧脸,难以置信地反复端详着,摇了摇头,“谁,是谁……”
他把傅声搂着腰圈在怀里,这样近地观察才得以发现,傅声的半边脸上有一个快要消退掉的、巴掌大的红肿痕迹——
有人打过傅声耳光。
“谁打的他?!”
裴野抱着人扭过头怒吼一声,胡杨吓了一跳,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意,挠挠头:
“呃,可能是不小心碰的,有的时候他不受控制,你也知道……我去提醒他们以后注意……”
“滚,”裴野用力大喝一声,全身都紧绷着,“滚出去!!”
胡杨愣了愣,讪讪地退出去关上门。
屋里一下子安静了。
傅声似乎被裴野吓着了,他本就像是痴怔着,裴野这样大吼大叫了一番,他更加六神无主,抓紧了裴野的外套,低喘了一声:
“我不治……我好好的,求求你……”
“好,小声不治,我们不治。”
裴野忙又低着头哄孩子似的哄着傅声。他知道这病房里一定有监控,可他还是咬咬牙,俯身在傅声耳边用气声道:
“小声,我一定尽早接你出来……你等我,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接你出来的那天,等着我……”
傅声抖得厉害,他的唇角凑在傅声莹白的耳垂边,一股浓郁的雪松香味扑面冲进裴野的鼻腔,少年蓦地愣了。
他死都不会认错,这是傅声的信息素。
正常的oga除了发情期,若非故意是绝不可能泄露这么多信息素的。
在惊惧下喷薄而出如此浓郁的信息素,几乎可以用信息素“失禁”来形容。
裴野闭上眼,咬着牙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这才堪堪止住快冲出眼眶的泪水,哑着嗓子把傅声搂紧了些。
“小声受苦了,”裴野呢喃道,“不怕啊,马上就结束了,很快结束了……”
他忽然好庆幸傅声现在神志不清醒,否则他该如何对着那双眼睛罗织这漏洞百出的安慰。这地狱般的日子是由他而起,他却无法在监控下光明正大对傅声说一句对不起,只能机械地告诉他这磨难肯定会结束。
他按着傅声的肩膀,将人从怀里扶起身。傅声惊魂未定地喘着气,裴野垂着眼一寸一寸地细细看过傅声的脸,慢慢蹙起眉。
“不好。”
裴野不满地低声自言自语。
他的小声自然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好,只是这外人眼里或许漂亮极了的长发,在裴野眼里却格外扎眼。
傅声骨子里是和特工职业背道而驰的温柔性格,他的心是透明的,宽和爱人是傅声与生俱来的底色;可他如今病着痛着,那温软通透便坍塌成了过度的脆弱。
长发的傅声看着太柔弱太易碎了,美则美矣,叫人看着太好欺负,他不喜欢傅声像个毫无灵气任人蹂躏的玩物。
他越看心里越不得劲,修长的手指曲起,骨节蹭了蹭傅声下颌。少年手长脚长,忽然回身一捞,从床头摆着的托盘上随手一翻,眼尖地瞥见一个黑色发夹。
傅声头发长,“治疗”的时候头发少不得会碍事,这发夹大概是某个护士随手放在这的。
“别动啊小声,”裴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得自然,拿过发夹,手覆盖上傅声的额头,“来。”
裴野一个alpha,并不是很懂怎么摆弄这东西,笨手笨脚地试了好几次,才把傅声额前的刘海捋上去,露出青年光洁饱满的额头。傅声睫羽颤了颤,僵着身子不敢动,直愣愣地看着裴野。
裴野赶紧说:“都怪我笨。别害怕。”
他费力地把傅声额前过长的刘海别好,放下手端详了一会,还是叹了口气。傅声呆呆地看着他,